雖然我在旅遊時,總是不時為中文/華語未能成為全球強勢語言而感嘆不已,但到處可見的Chinatown,還是讓人見識到全球五分之一人口的另一種強勢。Chinatown是旅人在外暫時的歸宿,即使這些地方多半有些髒亂,有時往往要瀕臨秩序失控的邊緣,但那種回到家鄉的想像,還是令人有完全的安全感。

 

英國伯明罕那個小得可以的Chinatown,有幾家香港人開的超市,裡頭可以買到別處買不到的米、麵條跟罐頭,都是從大陸或香港進口,倒是少見台灣的商品,擔擔麵醬、李錦記叉燒醬讓我們如獲至寶,神奇的中國醬料可以讓食物化腐朽為神奇。有趣的是,店裡也販賣神桌及金紙,就算身在異鄉,中國傳統仍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。

 

倫敦的Chinatown是中國美食的天堂,到英國的第二天就慕名前來,嘗了旺記著名的粵菜,以及令人不敢領教的服務態度。一個多月後再回到London,恰逢旺記整修,繞了Chinatown兩圈,就是不曉得要選哪一家,後來隨便找了一家,果然口味及價錢都比不上旺記,我忽然懷念起旺記態度不好的服務生。

 

倫敦的Chinatown有座醒目的牌樓,還有不少身穿旗袍招攬生意的中國姑娘,除了中國人,西方面孔也很多,我想,以他們的標準而言,中國菜不只是人間美味,更是便宜又大碗的典型。有些小餐廳提供中國菜的Buffet,不用5塊英鎊吃到飽,提供十幾種菜色,第一次吃覺得挺過癮,雖然味道很重,第二次吃發現菜都一模一樣,吃膩的速度超乎自己想像。

 

我不曾造訪過巴黎真正的中國城,倒是那個溫州小吃街至今仍讓我魂牽夢繫,雖然在巴黎也嘗了不少當地美食,但一個人鄉愁發作時遠,我都會不自覺挨餓搭地鐵去溫州小吃街解決民生問題,簡直成了一種慣性,小街大約有45家餐館,聽說最好吃的是中間那家,不過我最常去第一家,因為它做的包子簡直美味極了,我繞了地球大半圈,竟然在巴黎吃到最可口的包子!而且價錢很公道,包子、鍋貼的價錢幾乎與台灣差不多。

 

我在巴黎的中式餐館看外國人點中式小吃,突然覺得樂趣橫生,有些人不管口味只看外表就點,有些人會問清楚包什麼東西,是什麼口味,雖然店員會講法語,不過有些東西顯然已超出語言可以解釋的範圍,文化的藩籬阻擋在兩個人之間。

 

外國人吃中國菜也很有趣,有些人勉強拿著筷子,有些人索性用刀叉,國外的中國餐館都會入境隨俗的同時準備筷子跟刀叉,以免美食當前卻因為工具不齊而減損幾分美味。

 

但最有趣的莫過於看外國人嘗中國菜的表情了,一口咬下去時,有些人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,有些人則表現出嘆為觀止的讚賞,對初嚐中國菜的阿斗仔來說,這種經驗就像一種賭博,在食物與舌尖的第一次接觸之際,骰子也隨之開出,我們第一次吃某國料理時不也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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紐約的Chinatown經常出現在電影場景中,但去了之後有些失望,雖然我並非刻意去的。那天傍晚繞遍大半個下城區及布魯克林區,從布魯克林大橋下橋時,跟著人潮往右走,就不經意進入了Chinatown,那裡有餐館、雜貨店、洗衣店跟市場,也有銀行跟當鋪,儼然是自成一體的經濟體,而當中國信託的招牌映入眼簾時,心中還真有點感動。

 

我找了一家日式餐館用餐,店裡頭還有賣珍珠奶茶,我掙扎了很久要不要買一杯5美元的珍奶,後來決定把這種莫名的鄉愁拋在腦後,不過這該死的鄉愁,竟然跟了我一個晚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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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梨的Chinatown離火車站很近,離我住的青年旅館更近。Chinatown主要入口有個超大的牌樓,尾端也有,根本不用怕迷路,主要街道兩旁其實都成了露天餐廳,有點紐約小義大利的感覺,而且外國人還真不少,還不到用餐時間就坐滿了人,幾個調皮的外國人頻頻在我鏡頭前擺弄姿勢,換來我不停的傻笑。

 

除了餐廳以外,也有很多平價商店,我在這裡買了一些紀念品,包括必買的綿羊油、無尾熊玩偶之類的。當然,世界各地的Chinatown都一樣,總能在這裡挑到物不見得美但價一定廉的東西,另外像是便宜的國際電話卡,找Chinatown準沒錯,還記得在英國Chinatown買到的IP電話卡,撥打台灣的國際電話竟然比在台灣打長途電話還便宜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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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加坡的華人很多,但還是有Chinatown,新加坡人稱為牛車水,是新加坡最早發展的區域,據說是1821年從福建廈門南下的中國帆船抵達新加坡拓荒,他們就在新加坡河以南一帶定居,那時每家每戶都要拉牛車到安祥山的史必靈路取水,後來就以牛車水為名了。

 

牛車水保留了極具特色的店屋建築風格,聽說是所謂的中國巴洛克,基本上融合了中國、南洋與歐洲文藝復興的建築風格,清一色是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兩三層樓老建物,但外牆都翻新過,且保留了風葉式木窗、古典樑柱及拱型長廊式騎樓的特色,還有中國的蝙蝠、葫蘆、鳳凰等傳統圖案,光看這些建築就很夠本了。

 

當史密斯街一帶的小吃攤開始營業後,牛車水就進入愈夜愈美麗的黃金時段了,這裡的徒步區有一堆美食攤位,賣著沙爹烤肉串、叻沙、蠔煎、蝦麵、摩摩喳喳及甘蔗汁,在街上擺滿了桌椅,生意好時幾乎是一位難求,另外也有美食街及一些有店面的餐館。

 

我去過新加坡四次,後來去牛車水好像是逛自家廚房,因為每次都要去買林志源肉乾(因為台灣有美珍香,買回去會被笑),我也都固定會去吃某家的蠔煎,類似台灣的蚵仔煎,但不用太白粉,全部都是蛋,也沒有淋上甜甜酸酸的醬,只附上一碟酸酸辣辣的醬,不過價位可不便宜,大盤要新加坡幣8(約新台幣160),在台灣可以吃三到四盤蚵仔煎。

 

印象比較深刻的是,有回晚上去牛車水徒步區,遠方一直傳來樂隊伴奏聲及五音不全的歌聲,走近後發現竟然搭了一個大野台,讓觀眾輪流上台唱歌,多半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,國台語歌都有人唱,以演出水準來看絕對不是表演,但我至今還是搞不懂,這究竟是一種流動那卡西還是老人歌唱比賽。

 

儘管野台那卡西讓原本就人聲鼎沸的牛車水更增加熱鬧氣氛,但對於多半遊客而言,被強迫聽取這種噪音式的歌聲,實在不是太美妙的經驗;不過,想起在台灣很多夜市甚至是荒郊野外,爬山爬到一半都會聽到有人在唱投幣式卡拉OK,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。Chinatown就是很華人的世界,不管喜不喜歡,這文化也是全球化的一部份了。

 

 

 

 
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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