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去歐洲自助旅行之前,我在台灣申請了國際學生證(ISIC)及青年旅舍卡(YH),這兩張小小的卡才花了我幾百元,但在歐洲卻是暢行無阻,國際學生證讓我搭火車、進博物館都可買學生票,青年旅舍卡更讓我省下一大筆住宿費用,而且徹底感受到青年旅館的有趣文化。

 

聽說青年旅館(Youth Hostel;YH)是源自於德國,歷史已有將近一百年了,我在超過10個國家住過,發現德國的YH不僅規模最大、最密集、也最有制度,因此對德國是發源地的說法深信不疑。目前全球有80幾個國家共有八千多家YH,許多大城市都有好幾家YH

 

YH不只在歐美很流行,連亞洲也到處都是(我甚至在香港離島南ㄚ島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山丘上都看到YH),只是亞洲國家的住宿比較便宜,一般不會特別去找YH,但在旅館又貴又一位難求的歐洲(我永遠忘不了在威尼斯找不到旅館的窘境)YH實在是背包客的天堂,每個晚上只要新台幣幾百元就打發了,儘管有時候有些室友的打鼾聲或特殊生活習慣讓人很受不了,但看在錢的份上,忍個一晚上就過去了。

 

YH因為是國際組織,所以品質都不會太離譜,大體上還算乾淨,但每家YH的設施及規模倒是有不小差異。YH跟台灣的救國團青年活動中心很類似,大概都是上下舖,一般而言是四人房到八人房(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單人房或雙人房,只是費用不划算而已),但我在布魯塞爾住到12人房,在盧森堡更是20人房,心裡就有點OOXX的。

 

有些YH的浴室在寢室內,有些則是公共浴室,東京的YH竟然還有泡湯的地方,可真是入境隨俗。有些YH的房間內會提供每個人一個locker,但多半則是要自己去找付費locker,可是行李箱根本塞不進locker,如果你的行李箱沒有號碼鎖,只能祈禱室友都是正人君子了。

 

可能是我自己很小心,連洗澡時都會把皮包及貴重東西帶去浴室,所以沒有掉過什麼東西。倒是在布魯塞爾YH發生過一次,我把行李箱打包好放在寢室內,出門回來後卻發現整個行李箱不翼而飛了,到處翻箱倒櫃都找不到,雖然裡頭沒有什麼貴重東西,但我的衣物及日常用品都在裡頭,唯一幸運的是我過幾天就要回台灣了,但發生這種事情還是覺得很悶。

 

後來我到櫃臺一問,才知道他們把行李箱拿到櫃臺了,只是虛驚一場。因為他們規定退房後行李不能放在房間內,但神奇的是,房間住滿了十二人,有些人退房有些人繼續住,他們竟然能辨別哪些行李是誰的,也算是一絕。

 

YH通常都會附早餐,但只有簡單的麵包、火腿、牛奶及穀片,吃沒幾天就快吐了,但背包客幾乎都會養成勤儉刻苦的習慣,就是從YH帶份三明治放在包包當午餐;而不同國家的YH會有當地特色的食材,例如德國就會提供硬麵包,還有各式各樣的火腿,各種顏色及包著各種不知名東西的,不過德國及奧地利的YH至少是自助式的,比利時及盧森堡的YH卻是一人一盤的,份量少得可憐,還好盧森堡的可頌還不難吃。

 

YH有一個好處,就是通常它都在交通非常便利的地方,例如火車站或地鐵站附近,所以生活機能好到不行,而且YH也會安排day tripnight trip這類的行程,有些還有來回機場的接駁巴士,相關的旅遊資訊貼滿布告欄,櫃臺人員也很習於當背包客的consultant

 

有些YH非常窩心,薩爾斯堡YH在晚上都會播放「真善美」,因為這部經典老片就是在薩爾斯堡取景的(可笑的是我是在薩爾斯堡才第一次看這部電影)。我與香港移民瑞士的V,在YH相識後,就相偕走訪了真善美的主要場景,包括海布倫宮、崔拉普之家及米拉貝爾宮,白天親臨電影中的夢幻城堡及湖光山色,晚上回YH大夥一起看電影,那種感覺真是微妙,也培養出相當特別的友誼。

 

我住過一些Hostel,其實不是正統的YH,因此只要有錢就可以入住了,但在歐美多數國家的正統YH,一定會檢查YH卡,如果你沒有卡或過期了,就要支付較高的費用,不過他會給你一張Welcome Stamp(聽說2007年起取消了),集滿六張就可以免費換一年期的YH卡。

 

有些YH更為嚴格,我去慕尼黑的YH時,他們規定只有27歲以下才能入住,害我走了好長的路到另一家非正統的YH(沒有年齡限制),結果房價貴了一倍以上。有趣的是,YH櫃臺辨認27歲的方法不是檢查身份證件,而是直接問,後來我相當後悔自己太誠實了,因為我發現別人都是點點頭說自己未滿27歲,然後就直接check-in了。

 

雖然德國的YH非常嚴格,但我在德國YH也結交了最多的背包客,每天到不同城市,住進YH,似乎就會認識新的玩伴,隔天就可以一起來個local tour,有時候下一段行程恰好是一樣的,大家還會相約一起搭火車到下一個城市。

 

我在德國新天鵝堡山下的城市福森(Fussen),認識了加拿大男生M及日本女孩Y,他們是我的室友。不要懷疑,他們確實跟我一起睡四人房,因為福森的YH是罕見的男女共寢。當我在櫃臺Check-in完,拖著行李要去寢室時,那個日本女孩就走在我前頭,我眼睜睜看她走進了「我」的寢室,以為自己看錯房間號碼了,還跑回去櫃臺再三確認,他們彷彿把我當成鄉巴佬一樣,告訴我那就是我的房間,而且解答我的疑慮說,不管是男女生就是隨機分配房間。

 

難不成這是未婚男女尋找另一半的新媒介?當我還在納悶時,我已經跟MY聊開了,M是希臘及加拿大的混血,非常逗趣,高中剛畢業,打算來歐洲玩幾個月,Y在英國唸書,英文講得呱呱叫,長得也挺可愛的,我們三人晚上跑去地下室打桌球,回去後又跟對面寢室的兩個台灣女生聊到半夜,這些旅遊同好湊在一起,總有談不完的話題,毫無性別及國籍之分。

 

隔天Y離開了,M還在,寢室又住進一個韓國男生E,我們三個男生一起去downtown吃晚餐,又去Pub喝啤酒,雖然我跟E的英文都不好,但大家還是聊得非常盡興,M一直很好奇我們的當兵經驗(像台灣及韓國採募兵制的國家可不多)

 

午夜時分我們帶著微微醉意沿著鐵道走回YH,天上有滿天星斗及上弦月相伴,M還一直問為何有日蝕及月蝕的問題,我拼命想用粗淺的英文回答他,他還是似懂非懂。

 

隔天我沿著羅曼蒂克大道繼續我的行程,就跟ME道別了。沒想到兩天後我在海德堡的YH門口,又遇到M了,我們向老朋友一樣擁抱,他說臨時改了行程,昨天就到了。晚上我們跟另外一個日本男生N到交誼廳喝啤酒,結果有外國女生跟M搭訕,這個小帥哥就見色忘友棄我們而去了,不過,YH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。

 

隔天我跟MN相約去海德堡一日遊,N在日本當了兩年老師,來德國進修一年學德語,但英文講得很差,不過,聊久之後大家都很有默契,就算他只是比手劃腳或一個眼神,我跟M都猜得出來他要講什麼,倒是M這個小色鬼對日本A級片的話題特有興趣,讓N幾乎招架不了。

 

後來發生了一個插曲,晚上我們到市區吃晚餐時,N發現他的提款卡不見了,怎麼找都找不到,大家挨著肚皮充滿義氣的幫忙,N的英文及德語都不好,支支吾吾沒法跟銀行客服人員溝通,還好有M在,他問了日本的掛失電話,好不容易用盡三個人的兩張電話卡及所有硬幣才搞定,但無形中已經培養了不少患難情誼。

 

回到YH之後,我們又跟另外兩個台北女生一起聊天,其中S學了三年日語,可以跟N溝通無虞,我們就在夾雜英文、中文及日文的多國語言中舉辦聯合國大會。我開始體會到YH的精神,就在於每個旅人短暫而真誠的交會吧!

 

交會頂多只有一兩天,背起行囊後大家都要各奔東西。我跟M在寢室道別,因為他感冒有些嚴重,所以必須多留一天休息,然後跟N及兩個台北女生一起搭車去火車站,N跟我緊緊擁別,要不是我有既定行程了,還真想跟他一起去德國西南邊的溫泉區。

 

後來我在比利時、盧森堡、東京、首爾、雪梨、紐約及巴塞隆納都住過YH,但卻不曾再遇過這麼有趣的背包客,讓我有些匪夷所思;而這些在人生旅途上偶然交會的過客,即使互留了聯絡方式,通常回國後也不會聯繫,難道這是背包客的灑脫性格所致?我猜,即便在某個城市的YH再度巧遇,彼此也不記得對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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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Dadanin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