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aniel的旅門窗

已經幾年過去了，那個巴黎的中秋夜，記憶還是清晰莫名。

離開巴黎的最後一個晚上，恰好是中秋節，其實我本來忘了，但在藝術橋(Pont des Arts)附近的某個小巷口，突然望見掛在天邊的圓月，像極了巴黎我愛你的劇照海報，才突然想起，今晚就是中秋夜，這是我第一次不在台灣過中秋。

去列支敦士登的那天，我一口氣踏過四個國家的土地，打破了自己的紀錄。

我從德國莫尼黑搭火車出發，沿途先到奧地利布雷根茲(Bregenz)轉車，然後抵達瑞士聖加侖(St. Gallan)，先在民宿放好行李後，就馬上趕去列支敦士登。

我其實不太喜歡安排太精準的旅行計畫，一方面不想給自己壓力，一方面旅程中總是計畫趕不上變化，還不如享受旅程中的各種變化。這天去列支敦士登，因為轉乘的交通太多，果然就遇到了狀況，原本要在布雷根茲轉火車去聖加侖，沒想到因為下錯了站，提早在一個叫Bregenz Hafen的車站下車，結果一折騰就耽誤了一、兩個小時。

講到齊柏林，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可能就是用空船拍攝的「看見台灣」紀錄片，透過前所未見觀看台灣的角度，映照出社會人文及環保的反思，成為叫好又叫座的影片。我至今沒看過這部片，但我曾經在德國搭過真正的齊柏林飛船(Zeppelin Flug)，從低空看過別人的土地，這是我在旅行中搭過最酷也最奢侈的交通工具。 

其實我在慕尼黑市區，多次看過飛船穿越藍天的畫面，當時還以為只是某種超大廣告氣球，還是研究性質的飛行物，沒想到這種飛船是長期維持商業營運，更沒想到自己有機會登上飛船，從空中眺望慕尼黑這塊土地。 

我在台北一家過氣的法式甜點店。說是過氣，其實她還是維持著明亮的燈光，放著悠揚的爵士樂，但客人比以前少了很多，甜點的水準也降了不少，但我偶而還是喜歡來這裡，因為這裡人不多，讓我可以享受片刻的孤僻感。

現在台灣的法式甜點店愈來愈多了，以城市人喜新厭舊的性格，除非這家店持續推出新花樣，或者打廣告，不然人氣很快就煥散了，這跟拉麵店、咖啡館的道理都是一樣，不勝唏噓用在這裡太浪費了。

以我這種不喜歡追求流行的性格，我不愛去那些排隊美食，甚至有些厭惡，所以像這種人氣不再、但又還撐得住的店，剛好成為我的最愛。

我要跟巴塞隆納說再見了，不同意義的再見。

但我想了很久，還是想不起來，西班牙話的再見要怎麼講。

陽光耀眼，紐約的空氣卻瀰漫未知與動盪，離開這個嚮往已久的世界首都，竟然有些慶幸，我終於要擺脫那個鎮夜翻滾兼打呼的美國佬，擺脫那個暗不見日骯髒混亂的地鐵，也要擺脫那個缺乏驚喜的乏味城市。 

我要前往一個比較安定的城市—奧蘭多，至少有溫暖的房間可供棲息，不用把重重的NB背出去，也不用彷如回到住在大一宿舍時的吵雜環境。

我一個人旅行，孤單在穿梭不停的紐約人潮中。一個人買夾著奶油的Bagel賞味，一個人望著各種膚色的學童傻笑，一個人望著諾大的地鐵地圖發呆，美味之中夾著恐懼，傻笑之中帶著無奈，發呆之餘充滿想念。

我摸黑抵達了維爾紐斯(Vilnius)，這是立陶宛的首都，說是摸黑一點也不為過，今天是周末夜，且不過是晚上十點多，但客運車站簡直是一片死寂，要不是所有乘客都下車了，我一定會懷疑這就是總站，我甚至覺得我應該在剛剛那個比較熱鬧的中途站下車的。

下車後我跟著其他乘客往較明亮的方向走，果然旁邊就是火車站，車站前有很多公車站牌，還有很多電車在行駛，也有不少人在等車，我比較放心了，但所有的店都關了，確定找不到地方可以買車票了。還好我遇到幾個當地人，即使不太會講英文，還是非常熱心的幫忙，讓我對這個國家的初印象好極了。 

我一定是個奧客。

我忍不住跟咖啡館的服務員反映說，可以不可以換另一種音樂，不要這種heavy metal的，換soft一點的音樂，例如爵士樂。

她耐住性子跟我說，我們的音樂都是隨機播放的，放heavy metal跟店裡面的工業風比較搭。 

我們在月色與現場演唱的美妙氣氛中，享受著金巴蘭海灘上的海鮮大餐，但我卻一直注意著一旁的Made，他讓這頓飯變得更加美味。

當我們傍晚從Beachwalk購物中心離開時，Made就像所有司機一樣，死命要拉我們坐他的車，我冷冷的殺了價，還作勢要離開，他勉強答應了。他帶我們去路邊找他的車，我注意到路旁停了一整排的箱型車，整個下午他不知碰了多少壁，所以才讓我予取予求。

里斯本的回憶其實不算遠，只是接連去了幾個南歐國家後，嶄新的旅行記憶一直把它往後推，推到一個伸手無法觸及的記憶櫃。

直到看了里斯本夜車（Night Train to Lisbon）這部電影，又讓我喚起屬於那個地方的好多回憶。

電影中落幕的那個火車站場景，我根本沒有去過，我是從機場抵達里斯本的，快速又便宜的跨國路徑，但我寧願是搭火車去的，最好是夜車，最好是沒有行李箱，最好是帶著一本如謎的書，才可能開啟一場意外與豐富的人生旅程。